蔚藍夏海。

38.

　　他拉住我的手的那一剎那，我真的非常驚訝，連自己心跳的聲音都讓我覺得震耳欲聾了。

　　「媛晞。」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我轉身過去，克制著自己不要露出表情讓他發現我現在激動不已的心情，然後盡我最大的努力開口，「什麼事？」

　　他看著我，許久都沒回答。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知道他不是在等我，只是剛好看到我，想打個招呼也說不定，他怎麼可能要等我呢，允燦他根本已經不在乎我了，不要在自以為是的亂想了！

　　我想抽回被他握在手中的手，可是他卻抓更緊，「妳跟那小子在一起了嗎？」

　　「什麼？」我皺著眉頭看他。一時之間無法反應他到底問了什麼。

　　他嘆了一口氣，看起來有些懊惱，「韓俊恩，妳跟他在一起了？」

　　我現在還是無法理解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而且我們這麼久沒說話了，為什麼他一開口卻是問這個，突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怒火冒了出來，我不管他握得多緊，還是把手給硬抽出來，「這已經不關你的事了吧。」

　　「當然關我的事，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他表情看起來就像當初以為我跟韓俊恩有什麼的時候一樣。

　　但別傻了，這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幾秒後，我下定決心開口，

　　「從朴妍熙說他姊姊才是你最重要的那一刻起、從朴妍熙說他姊姊回來的那一刻起、從你說出你知道現在就算你不在也有人會照顧我的那一刻起，」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緩剛剛激動的情緒後，才繼續開口，「我的事就已經和你沒關係了。」

　　「所以妳已經跟他在一起了？」

　　「對你來說，答案有那麼重要嗎？」我幾乎哽咽的問。為什麼剛剛我講了那麼多，為什麼他不是跟我解釋當時朴妍熙講的話，而是問這個？

　　難道對他來說我就是個剛身男朋友分手後就馬上可以跟別人在一起的人嗎？

　　「很重要。」

　　聽到他的回答，我低下頭，笑了，很苦很苦的笑了，「沒有，因為你，所以沒有，這回答你高興了嗎？」

　　「很高興。」沉默了一會之後他開口，但卻又是一個我無法理解的答案，他腳步又往我靠近，「媛晞，我……」

　　他正要開口，卻又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允燦，」朴妍熙帶著那千年不變的笑容走過來，「今天不是說好了要跟姊姊去吃飯嗎，你怎麼還在這裡？該不會是忘記了吧？」

　　我抬頭看像朴妍熙，突然間想起思璇上午講的話，

　　「我真的覺得朴妍熙這女的非常陰險。」

　　或許，現在連我也開始這樣覺得了。

　　「我沒忘。」允燦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他看著我，像在思考什麼，讓我也有些期待，他是不是其實並不是朴妍熙講的那樣。

　　可是他並沒有實現我的期待，只是轉過身跟朴妍熙說：「走吧，媛熙姊在等我們。」然後就這樣留我一個人愣在那裡。

　　而朴妍熙離開時那勝利的笑容，卻讓我無法忘懷。

　　還有允燦，你剛剛說的很高興是什麼意思？

＃＃＃

　　後來我也沒去工作，只是傳了封簡訊給柚玄姊說我不太舒服，就把手機關機了。

　　我知道可能會害別人擔心，但我現在只想逃避這一切。

　　「為什麼，妳還在學校？」我抬起頭，看見韓俊恩從教室外走進來，然後做到我前面的位子。「想認真也不是這樣的吧，晚上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我還以為看到鬼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看到黑板上面的時鐘，七點半，居然在這裡待了兩個小時。

　　「不知道啊，怎麼可能知道。」這時我才發現他滿頭大汗，說話時還有點喘。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是在找妳啊，手機打不通又莫名其妙消失，真的很讓人擔心。」他輕聲說。

　　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我眼眶裡的淚水，「對不起。」

　　「這時候不是要說對不起吧，」他伸手拍拍我的頭，「所以妳願意跟我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沉默了將近一分鐘後，才開口，「不想。」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回答而生氣或難過，只是微笑說道，「那妳想回家了嗎？」

　　「嗯。」我點頭。

　　「欸韓俊恩，」從學校走回家的路上，他聽到我的叫喚後轉頭看我，路燈照耀在他的臉上，我竟然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好看。」

　　「你突然叫我就是為了說這個？」他看了我好一會後，笑了出來，「雖然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不過從妳口中聽到感覺是還不錯。」

　　我沒理會他的自誇，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把剛剛原本要問他的話說出來，「我是不是太執著於他了？這樣看起來很蠢對不對？」而我想他一定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誰。

　　「怎麼突然這樣問？」

　　我停下來，尷尬地露出微笑，然後說出我剛剛一個人待在教室想了很久的理論，「我剛剛想了很久，你看，現在有哪個人可以跟初戀在一起一輩子的？我只不過是失戀了一次，其實根本不用像個悲情女主角那樣，自以為是的傷心難過，在別人看來我只不過是個活在以自我為中心的高中生而已。」

　　他聽完我的理論後，皺起眉頭，「雖然我不懂為什麼妳會突然有這麼多想法，可是因為失戀而傷心很正常吧，沒妳自己想的那麼嚴重，而且，都說因為是初戀了，妳那樣不是自以為是。」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但沒講話，他看我這樣後，走到我面前，「所以妳的意思是妳走出來了？」

　　我愣了幾秒才理解他說的意思，「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到哪去了啊？」為什麼我想了那麼久的事情他可以聯想到那裡呢？

　　「因為我希望是那樣啊。」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容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頭，「我好像知道妳為什麼今天這麼反常又說出這一堆奇怪的理論了。」

　　「你知道什麼？」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他瞇著眼睛打量我，像是警察在偵查犯人那樣，「夏允燦，妳是不是遇到他了，而且不只是遇到，他一定還跟妳說了什麼話，以至於妳現在有這些否定自己的想法。」

　　「沒有。」雖然我很想理直氣壯的說謊，可是任聽到都覺得這語氣很虛心，而他又這樣盯著我，我最後受不了這目光只好承認了，「好啦，你說對一半。」

　　「為什麼只有一半？」

　　因為不是允燦跟我講了什麼，而是他什麼也不跟我講，我不能接受他一直不解釋朴妍熙姊姊的事，因為是事實，所以不用解釋嗎？還是因為他認為根本不用像我這種人解釋？就像他爸爸說的，我這種人。

　　我居然一點也猜不出來允燦在想什麼，所以突然覺得很灰心，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裡傷心難過，是不是太傻了？

　　但我沒有這樣回答韓俊恩。

　　「因為我想了那麼久的理論不是否定自己，只是就事實而論事。」

　　「好吧，妳說了算。」他不想再跟我爭論，繼續踏起步伐。

　　我發現跟韓俊恩聊天後會變得很輕鬆，讓我原本低沉的情緒都不見了，「這是件好事，對吧？」

　　「什麼？」他聽我這樣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滿臉疑惑的看著我。

　　「沒什麼。」我露出輕鬆的笑容給他看。

　　不過這笑容就結束在我看到媽媽從斜前方的鞋店走出來，坐上那個人的車子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