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夏海。

40.

　　這一個多禮拜以來，我跟韓俊恩居然很有默契地對婚禮那件事一字不提，其他人好像也沒發現。雖然不是刻意要隱瞞可唯她們，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們開口。

　　今天早上我上網查了地址在哪後，韓俊恩就騎著不知道從哪來的機車載我到目的地。

　　明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這天真正到來時我卻變得這麼緊張，站在教堂斜對面的我，已經開始退縮了。韓俊恩像是看穿我心思似的，握住我的手，「又不是去破壞別人，妳不需要這麼害怕的。」

　　我沒有回話，只是給他一個微笑後，往教堂走去。

　　或許這就是我跟允燦的不同，他所擁有的東西，是我想要也得不到的。現在連自己的媽媽，都不屬於我了，雖然我很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了，可是今天來到這裡，在這個地方，心還是無比的痛。

　　我把那張邀請卡交給接待人員，然後默默的坐在最後面那一排，沒人發現我是誰。周遭原本吵鬧的聲音隨著婚禮開始而慢下來，允燦的爸爸走到神父前面，然後旁邊樂隊開始演奏著音樂……

　　當禮堂門開啟時，我看見的不是以前那個整天以淚洗面，歇斯底里的媽媽，而是一個穿著一身漂亮的婚紗，臉上帶著幸福笑容的女人，我好像從來都沒看過媽媽這樣對我笑，原來媽媽這樣笑時是這麼的漂亮……

　　正當她走到神父前面時，我站了起來，雖然聲音微小，但還是被注意到了，媽媽看到我時臉上表情並不是開心的，而是驚訝，或許還有些害怕，害怕我破壞這場婚禮，而允燦的爸爸只是微微地皺了眉頭，不明白我這個外人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坐在第一排的允燦還有朴妍熙跟她姊姊也轉過頭看我，允燦表情看來很驚訝我為什麼在這裡。本來我以為那張婚禮的邀請卡是朴妍熙給我，可是現在朴妍熙的表情卻是非常的困惑，除非她真的太會演戲了，不然就是我誤會她了。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我並不在意他們用什麼表情看我，當我看見媽媽剛才的笑容時，已經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或許我現在可以了解允燦的想法了，他的選擇，我可以理解的。

　　「小姐您有什麼事嗎？」神父看我站在那裡，禮貌性地問了我，我想我已經干擾到了婚禮進行時間了。

　　韓俊恩不放心地拉了我的手，用只有我聽的道德聲音問道，「妳想做什麼？」

　　我對他露出微笑，然後搖搖頭，拉著他走到中間的紅毯上正對著他們，然後用全部人都聽到的聲音回答，「我只是想祝福他們而已，」我看著媽媽，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強迫自己笑出來，「希望妳能幸福，不對，是一定要幸福才行。」

　　在他們都還沒反應時，我已經轉身跑出教堂了。

＃＃＃

　　「妳原本想問的事什麼？」韓俊恩遞給我一杯礦泉水，然後坐到我身旁。

　　「什麼？」我接過礦泉水想打開來，可是卻怎麼開也開不起來。

　　韓俊恩從我手中拿走，幫我轉開後再遞給我，「原本在婚禮上想問的啊，我知道妳一開始想講的不是什麼祝福的話。」

　　「說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樣。」我喝了將近半瓶水後，才回答道，「那你覺得我一開始想問什麼？」

　　「就是想不到才問妳啊。」他咕噥著，「好啦其實妳站起來的那剎那我還是以為妳想鬧場的。」

　　本來我應該要對他那樣說而生氣的，可是我卻笑了，「我其實也想過是不是要說些讓他們措手不及的話，雖然他們都沒錯可是當知道他們要結婚時還是有種被媽媽背叛的感覺，雖然很幼稚可是那想法還是有跑出來那麼一瞬間。」

　　「所以為什麼不講了？」

　　「因為我看到媽媽找到她的幸福了。」我微笑道，「而且我可以理解允燦的選擇了。」

　　「理解什麼？」他困惑地看著我，而我只是笑而不答。

　　對允燦來說，他也跟我一樣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幸福吧，雖然我知道他老是叫自己的爸爸老頭，可是語氣裡還是永遠都藏不了自己對他父親的在乎。雖然我不知道朴妍熙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他姊姊跟允燦是否真的要復合，現在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選擇相信允燦，相信他的理由是跟我一樣的。

　　韓俊恩這次沒有對我的不回答生氣，只是溫柔的摸摸我的頭，低聲說道，「反正妳開心就好了。」

　　我發現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在意我是否走出來了沒有，而是真的希望我開心就好。看著他那樣，讓我覺得心裡怪怪的，說不出的感覺，這是為什麼？

　　這時韓俊恩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手機，不知道對方講了什麼話，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最後只是回答「我馬上到」，就掛了電話。

　　「怎麼了？」我擔心地問他。

　　「妳可以自己坐公車回去嗎？」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倒問我。

　　「可以啊，不過到底怎麼了？」他這樣讓我更擔心到底是什麼事。

　　「妳先回去吧，我回去再跟妳講。」他說完就騎車離開，留下我困惑的呆愣在原地。

　　他這樣什麼都不講害我腦袋裡冒出一堆可怕的猜測，想追上他問個清楚也不行，然後馬上打他的手機他也不接了，突然間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最後我還是放棄在那裡胡思亂想了，既然他都叫我先回去了，與其坐在這裡不知道要幹嘛，還不如先回去再說。

　　雖然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了，可是再回去的路上腦子裡還是冒出很多不好的想法，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在意韓俊恩了？

＃＃＃

　　回到家時，看到一個人影站在樓下，本來我以為是韓俊恩在等我，正當我放心地走過去時卻發現是允燦，為什麼允燦會在這裡？

　　走近他身旁才聞到他身上有些許的酒味，「允燦你喝酒了？」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聲音沙啞的說道，「妳都知道了嗎？」

　　「我知道什麼？」

　　他整個身體靠在我身上，疲憊地說道，「我從來都沒有不愛妳，朴妍熙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我……」

　　「我知道。」我伸手將他摟住，「就算我原本不知道，我現在也知道了。」

　　「我發現老頭要結婚的對象是妳媽媽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就算到最後決定要離開妳時也說不出口，所以才沒對朴妍熙說的那些話解釋，因為我卑鄙到寧願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是她而不是我。我知道自己很糟糕，已經沒資格在干涉妳的任何事了，可是當我看到妳跟韓俊恩那麼親密時，還是克制不住自己想抓住妳。」

　　我緊緊地摟著他，「允燦，我不會怪你做的任何決定的，因為如果是我，搞不好也會做出一樣的事。」

　　允燦離開我的懷抱，抓住我的肩膀，「那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這樣是不是就還能在一起了呢？」

　　「允燦，如果你這句話是對一個月前的我說的，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是現在不行了，已經不是單純的只有我們之間了，你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害你爸爸失望，我也不能因為這樣害媽媽再次陷入失敗的婚姻，還有……」

　　說道那時，我及時的停住了，我剛剛居然要說還有韓俊恩，為什麼我跟允燦之間，我想到的是韓俊恩？

　　即使這樣，允燦還是發現我的異樣了，「還有什麼？」

　　「沒什麼。」我低語，不想讓他發現我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