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夏海。

41.

　　當我看到來電者名稱時，腦袋裡什麼都沒想就按下了通話鍵，電話那頭有著奇怪而且不連續的嗶嗶聲，「怎麼了？」我擔心的問道。

　　現在才知道，原來白天他接到的那通電話，讓我一直擔心到現在。

　　—如果我說我現在很需要妳，妳回過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憔悴，完全不像平常的他，讓我更擔心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回答他，只是問道，「你在哪裡？」

　　等他說完地點後我才掛上電話。

　　「是誰？」允燦問到，而我看著他，突然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講，這時他抓住我的手，「是……韓俊恩嗎？」

　　聽到他這樣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嗯了一聲，雖然我不想讓允燦知道，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想欺騙他。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不知道，可是他說他現在很需要我，所以……」

　　他聽到後那隻抓住我的手顯得更用力，「不要去，拜託，不要，不要再跟他那麼好了，不要再讓他老是繞著妳轉……」

　　「允燦，」我為難地看著他，「對不起……」

　　我們兩個之間已經變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真的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們了，本來我一直以為變的是允燦，可是我現在才知道，從剛剛韓俊恩打來那一刻，發現自己居然這麼擔心，才知道原來是我，原來變了的是我……

　　一點一滴的，改變了……

　　允燦無力地放開我的手，「所以妳還是要去見他？只是因為他說他需要妳？」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擔心……」

　　「我呢？」允燦難過地看著我，「如果我現在說我也需要妳呢？」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知道了。」允燦給了我一個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我看著允燦離開的背影，卻沒有追上去。

　　我愛允燦，深愛著他，本來是從來都沒變的事情，如果他真的需要我，我會陪在他身邊的。可是韓俊恩突然出現了，這之中就有了變化，連我都沒發現的變化，連我自己都解釋不出來為什麼，我真的，真的太壞了……

＃＃＃

　　我幾乎用跑的到醫院，為什麼韓俊恩又到醫院了，會不會又更別人打架，一堆不好的念頭一直出現在腦海裡，讓我太害怕了。

　　直到看見坐在急診室旁的韓俊恩，那顆懸在樑上的心才放下來，我跑過去，氣喘喘的問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韓俊恩坐在長椅上，抬頭望著我，眼神裡竟是悲傷，見他這樣我又更擔心了，「你……怎麼了？」

　　他還是沒回答我，只是突然抱住我的腰，我見他這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靜靜的站著不動。

　　突然護士走出來，「死者家屬請過來這裡辦手續。」

　　韓俊恩聽到後站了起來，然後跟著那護士走去，而我只是呆呆的楞在那。誰死掉了？怎麼從頭到尾我都在狀況外？我走進病房裡，只看見一個人身上護蓋著白布，然後身邊的儀器都停止運作，整間病房安靜到只剩我一個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身出現在我身後，我轉身過去，發現是滿臉憔悴的韓俊恩，而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因為我連躺在那裡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明明他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怎麼覺得我們的距離好遙遠？

　　他走過來靠在我肩上，「我好累……」

　　我輕輕地摟住他，「你願意跟我說嗎？」我知道我問的這問題很奇怪，但我知道他懂我再問什麼。

　　「是我外婆，除了姊姊之外，我唯一的親人。」他聲音沙啞的說道。

　　原來白天的電話就是這個。我知道這時候我應該要說出些可以安慰他的話，可是我卻頓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常常笑容滿面，有時候還會跟我說上幾句話的外婆，居然已經冷冰冰的躺在那裡了……

　　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這時有兩個穿著白衣的男身走進來，韓俊恩才離開我的懷抱，他們跟韓俊恩講了幾句話後，就將外婆推出去。

　　我疑惑的看著韓俊恩，他像是知道我要問什麼似的直接回答我，「要推去太平間。」

　　他將放在旁邊地上的書包撿起來，看來是他來的時候慌亂而丟下的，然後拉住我的手，「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裡了，胸口好悶。」

　　「嗯。」

　　這時我才發現我真的好沒用，當我心情不好，當我難過時，韓俊恩總是可以想辦法安慰我，可是現在我卻什麼都不能幫他，連簡單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回家的路上，他突然開口，「妳不用說什麼，只要像現在這樣，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驚訝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我是韓俊恩啊。」他對我笑了笑，可是還是那樣的疲憊。

　　我沒說話，只是住他的手。

＃＃＃

　　回到公寓後，我跟韓俊恩一起進去他們家，客廳的地板有一攤水，和散落的玻璃碎片。韓俊恩拿了雙室內拖給我，然後去陽台拿了拖把和掃把。

　　我走過去把他手上的掃把拿過來，然後幫他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掃走，「是突然昏倒嗎？」

　　「嗯，醫生說是心肌梗塞。」他將地上的水拖乾。

　　整理好後，他將我手上的掃把拿去放好，然後對我說道，「妳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騙人。」我看著他，「你這樣我怎麼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在家？」

　　見他不說話，我走向前抱住他，「我知道我不會安慰人，連在這總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你剛剛說我只要陪著你就好，所以至少讓我做我唯一可以幫到你的事吧……」

　　韓俊恩沒有推開我，只是把臉埋在我肩上，而且傳來了微微的啜泣聲……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第一次，我看見他這麼脆弱。

　　那麼的讓我心疼……